綠荷紅菡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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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女演员等

 

(50)伍拾、太岁土


适才秋天,边关风已吹得呼呼萧瑟。


九边的蓟镇因着建州女真连连叩关挑衅暂停互市,转眼快过冬,只怕南下劫掠的边寇会变得更多。


行馆中。


听取辽东巡抚陈钺上报军政务时,听闻陈钺不久后要为海西女真使者产察大摆出关宴席。然,听这陈钺说这话有些突然,因为才来之前陈钺并没有这样的安排。


单给海西女真使者摆席?”他冷不丁地问道。

正是。陈钺忙作揖。

没有其他使臣?”雨化田似笑非笑,约是知道这其中一二。

没有。陈钺马上应道。

巡抚大人摆席就这么点人?”他反问,他没有抬眼,低沉的嗓音伴着漫不经心。


一瞬间,陈钺都不敢与之对视,差点接不住话,这话一下子暴露雨化田挑明知道他在辽东过得多铺张,还有敲打他如何在战事筹备前单单就大摆宴席招待海西的使者。


下官久待辽东,深知海西女真的使者向来不爱与其他使者们打交,为免他们与其他使臣发生冲突,所以间错开来招待。陈钺垂着眼,却是脸不红气不喘说了理由,面对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雨化田。


雨化田没有任何表情,垂着那对如星的丹凤眼,手中攥着佛珠把玩,似是等他还要扯谎多久。本督这有朝鲜上贡的茶,赏给巡抚。他淡淡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番子差人把泡好的茶赏给了低眉顺眼的陈钺。


巡抚大人哪见过这等阵仗,连连叩头谢恩,作跪地姿势。谢大人赏赐,下官明儿就给雨大人孝敬我们这最好的珍珠。


接着就装作一副欢欢喜喜地接过茶,站起身,喝了起来。


他怎不知雨化田这是在敲打他,告诉他别搞错这次出兵最大的盟友是朝鲜,不该如此厚待海西使者。


须臾,外头响起女子声:大人,夫人要见您。


他轻嗯一声,示意他们进来。


只见穗玉带着杏贞走了进来,陈钺赶紧喝完茶,见着这西厂一众人身边这稀罕的两个女性,就连忙收拾好自己准备离开。


雨公公,下官不便叨扰,先行告辞。陈钺抱拳离开。


他没多说话,只是摆摆手让他离开。


穿着狐皮斗篷过来的杏贞,见了那陈钺离去,开口问道:大人,妾身待会就要动身去省亲。


叶赫家入关不易,好生慰劳。他道。


言毕,杏贞即领会雨化田有事要她关切娘家人入关的情形。但,依西厂的情报网怎会需要她探问叶赫家入关的事?唯一联想的便是要她做一名说客去好生拉拢叶赫家。


接着她又把穗玉和外头其他人赶去偏间。


雨化田盯着手中的佛珠,似是想到什么:佛珠一百零八颗指代烦恼,你怎么看?

一百零八这数,在佛教还有十八罗汉真人的一百零八罗汉阵以她晚年颇为迷信的脑子立马联想到佛教经典,她当即放下手里的手炉。

那么,血祭一说,有待商榷。说罢将佛珠放在桌上。

会不会还有其他劫掠的东西正合这数字?她问道,他听罢,盯着佛珠思索,似乎是有了答案。


一百零八套破敌阵法,一百零八好汉,一百零八件奇门兵器。


对,奇门兵器,西厂库房收着地宫那些残甲还有图纸典籍,算过正好也是这数字。但祈风仪式的谜团还没结论。


杏贞看着他沉思不答的模样,柔声在他侧耳道:大人,这事我俩琢磨不了,仔细请个会讲经的给我们解解禅意。


他仍没有正眼看她,端坐着不嫌不淡吩咐道:“回去就让进良给妳找个师父讲法。




***


一天,带着宫中赏赐和大人礼物风光回娘家店杏贞仔细演练如何应对两对父母的关心。


那家大太太见轿子后面跟着大队人马都是西厂番子,戒备森严的一路浩浩荡荡的在那家停下脚步,场面甚是壮观。杏贞一下轿,有穗玉和小太监搀扶下来,挥挥手示意西厂的人稍作歇息去偏厅等着。


行了虚礼后,进入正厅,那家大太太抓着她的手说道:杏儿,没想到一别九年我们还能见到妳!

阿娘,我可好想妳。杏贞演起戏来,挤了挤泪道。

才进门就哭了!妳别忘,妳额吉也很想妳!快去给她看看。说罢,那家大太太不敢与她对视就把她推去给叶赫老夫人身边。

孩子,阔别十几年,终于见着妳了!叶赫老夫人也激动的抱着杏贞。

额吉!她抱了抱第一次见面的"生母",简直和她前世母亲一模一样。

两家人齐在同一屋檐下用蒙语交谈着,好生热闹。


杏儿,自从妳嫁给了当朝大太监后我们都还没机会和妳说说话!”大太太心疼的抱着她。

那家大老爷则是面露婉惜,打小把妳抱回来,就把妳捧在心尖上,岂知天不随人愿,妳去选秀还有入宫那时,大娘日日泪醒,竟不知失女九年,后来以为妳凶多吉少了...哪知...哪知妳竟然会蒙圣上赐婚给大人。说着便声泪具下,那家大老爷坐回椅子上,说罢就握着大夫人的手痛哭。


他们开始从前叙旧,叶赫家的人也身受感染提起当年事,又慢慢地谈到协助纪姑娘养胎时,纪姑娘转告他们家这闺女在遥远的皇城里过得如何。然后两家人又问起了纪姑娘的如今是否安好,杏贞只达了对方已经隐居。


而那家大老爷也算经商有成的寻常殷实人家,因着太太只生几个儿子又特别想要一个女儿才和生意往来的叶赫家收了杏贞。


可惜他们买来这小孩,九岁就被征召去参加宫女选秀,从此就没有回来。那家老爷太太几乎痛心疾首,而叶赫家的父母知道后也相当难过。


如今养女被指给太监做妻,还又当女官,是忧喜参半,他们也不敢多有微词,毕竟当时西厂的围了他们家时可快把他们魂给吓丢了,杏贞捡回一命还仕途平步青云可是让他们庆幸。加上这年得了雨府接济还料理一点点白上国稀世珍宝累积的财获益两家。


良久,叶赫家也提起这次这次供了硕马给使者带去京城上贡,还有些珍珠人蔘。


然而,这次入关叶赫家遭到守将大力索贿。


叶赫家有个叫照祥的大弟弟义愤填膺地说道:“大姐,听说姐夫是京中最有权力的大太监,妳去告诉他这事,求他要给我们公道!我们入关,有个姓管边将扣了我们家和指挥使大人要上贡和谈生意的药材和豹皮!指挥使大人气愤就向朝廷上报了,后来巡抚说等使者回来要摆宴席补偿我们,但我们被苛扣的物品里有些还被扣在关口拿不回来,妳这一定要请姐夫主持公道!”

照祥你莫急,大人好容易来辽东一趟军务繁忙,但他今天一定会知道这事,你们一定等我消息!”杏贞这般宽慰。


他们方才提到的指挥使叫散赤哈,这次上书指控一姓管的边将敲诈他们海西入关准备的豹皮和珍珠,而入京的海西使者正是散赤哈的侄子产察。那名边将索贿索错人,索到来朝使者的族亲,还侵吞大量财务。


原来巡抚大人陈钺有意隐瞒手下对关外边民的严重索贿,所以才准备大摆宴席单单招待海西来使的人,以平息他们的怒火。加上正赶上建州女真寻衅滋事的时候,陈钺深怕闹出外交丑闻,怎么说都得想办法把这个事捂住。


约是一个下午后,杏贞和叶赫家的人都聊过一轮,发现不只她,她这一世有血缘的家人从名字到长相都和前世一模一样,着实欣慰又惊讶,她琢磨在这场边关战事中得保下这些族人,毕竟没有娘家人,什么都不是。


这日约莫是最放松的下午,和家人道别,去偏屋用眼色示意穗玉和一众大老爷们该回行馆。


***

适才离开大营,在行馆里看着探子来报的军务,外头落叶萧条声刮着地板徐徐吹过。


扳指轻敲紫檀木桌,馆内书房万籁具寂。


但,就听闻有人急促在外头来报,督主,外头门子很着急,是马大人他们回来。

他终于抬起眼,从喉间发出那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

门子说马大人和夫人灰头土脸地回来,车轿尽毁,夫人趴在马背上,马大人则徒步牵着马回来。

听罢,雨化田二话不说就领着太监一起去了门口。

只见马进良火急火燎地朝他而来,一面就折腰请罪,请督主治罪,属下办事不力,未能护好夫人!贼人装作街市贩夫走卒,手下们就要处决之时,贼人竟是引燃身上炸药,方圆几许皆受波及!马进良始料未及,也是万分惭愧。


雨化田面色转阴冷,眼里透出几分狠戾,他先是反常地用手帕拍了拍进良的肩头,让进良起身,再用眼神示意进良赶紧快些去安置,不追究他的责任。但,他照例追责了所有失察人员。

  

接着,看了趴在马背上的杏贞,见手下人要过去搭把手,他让他们都停下动作,他二话不说,一手将她抱下马,就抱在怀中走回行馆。


他见杏贞一脸惊魂未定,在他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死死望着他,呼吸有些急促,但很显然她正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雨化田一言不发。


来到主屋,一把放她到椅子上,杏贞才有了一丝生气般,看着前方,缓缓开口:这不是偶然,绝对是久居辽东的人所为


都这时候了,竟然还能琢磨来者,雨化田彷佛变得阴鸷,浑身散着不可名状的杀意。


他叫了人进来,语气还是淡淡地说道:贼人被炸飞的头拼起来,挂城墙示众。


手下听罢,作揖后赶忙退了出去。